和抖S谈恋爱是种什么体验
本篇文章来源于微信公众号: 绳师48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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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DSM常被理解为情趣,但在实际生活中实践时,它要复杂的多。一位华裔、从事教育工作的女权主义者分享了自己的BDSM经历,包括自我的碰撞,积极的改变,也包括迷茫和焦虑。
讲述者:Elle
笔者:48号
2014年,我和男友成功申请了同一所常春藤盟校,于是我们彼此携手,远渡重洋。我学的是社会学,辅修女性和性别研究,毕业后成为了学校女性团体的教职顾问,然后继续读博,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便认为“女权主义”是我性格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虽然到目前为止,我的人生都在围绕着这个课题盘旋,但我也同时明确地知道,自己有BDSM的幻想。
在看《五十度灰》的电影时,觉得女主安娜仿佛一张无辜的白纸,然后格雷强行将她带入了自己的BDSM世界里,然后她不仅没有因为格雷的“不征求同意”而生气,甚至变得非常着迷。说实话,我非常厌恶这种父权视角下对女性的物化与凝视,但却又常常幻想代入自己。
幻想自己被迫服从,被束缚,被羞辱或者被称为“荡妇”。
在从小获得的教养之下,我对这些想法感到矛盾,也对自己感到讨厌,但没办法,这些确实是我获得性快感时脑子里幻想的东西。
我从来不与朋友们分享这些想法,即使是我男朋友,他也只是对此知道冰山一角而已。有时候在卧室,我会要求他用手打我的屁股,但当我要求更多时,例如束缚或者掐我脖子,他则会感到困惑。
他说,这么做是在侮辱我的人格,他接受不了。他还告诉我,内心强大的女生不会这么要求,尤其是女权主义者,更加永远、永远、不应该这样要求。
几年之后离婚时我才意识到,自己迈入女权主义是为了摆脱某些刻板的枷锁,但似乎也给自己套上了另一层枷锁。
自己曾经做过的视频讲座
很显然,在卧室里,男朋友的性格不是主宰型的,甚至比我还要被动。有一次在床上,他的慢条斯理实在让我恼火,于是我直接反身压在了他身上,以我主动的姿态完成了那次运动。
你猜怎么着,他夸奖了我,说我在床上表现得像一位真正的“女权主义者”,激进,主动,充满激情。
嗯,他可能是出于好心在鼓励我,但我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听完他的评价后,当时内心里的失落,我明确地知道自己摆脱了一种刻板的身份,但又陷入了另一种刻板的身份。
这个新身份要求我在床上发号施令,我不得不时刻想着下一步该做什么,可以做什么来让他不至于失望。我的脑子需要同时处理好多件事,以至于我感受不到自己的快乐。
从我获得这个新身份起,又过了三年。这三年里,我们定居在了米国,并且结了婚。毕竟,性只是生活中的一小部分,两个亚裔想在完全不同的土壤里扎根,只能选择互相扶持。
结婚一年后,他的事业步入低谷,两个股票账户爆仓,让我们的资产几乎一夜蒸发了80%。他始终无法摆脱因此产生的抑郁和自我怀疑。没有选择地,我再次站了出来,不光是在卧室里,在生活中我也需要接手所有的事务。
带他去做心理咨询,承担额外的兼职工作和家务,他选择重新考研深造,我也义无反顾地支持他。但慢慢的,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从爱人变成了保姆和孩子,又或者是妈妈和儿子,我变成了他生活上全方位的照顾者。
作为事实上养家糊口的人,我在生活上为他遮风挡雨,但情感上却日益空虚,我觉得我们之间不再是平等的伴侣关系,他成了不断汲取我养分的依赖者,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们之间的争吵日益增多,我又坚持了两年,然后选择了离婚。
离婚之后,我去找我的博士导师聊了聊,一个非常和蔼的老年白人。他帮我用一种超理性的思维框架分析了这段婚姻,得出的结论是——我即使知道自己完全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但我还是渴望有人来照顾我,约束我。
这才是适合我的亲密关系。
和导师聊完之后,我更笃定了想找一个比我更强大、更有统治力的人,来让我进入舒服的亲密状态的想法。
我和我现在的Dom相识于一个线下聚会,那时他看我有些社恐的样子,于是主动过来问我是不是走错了地址,又耐心地问我“是否知道BDSM是什么?”,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又向我介绍了这个聚会,并且请我喝了一杯酒。
他告诉我自己是一个“dom”,告诉我主导别人是自己在亲密关系中的乐趣和动力。我被他的举止和谈吐吸引,于是在聚会结束之后,我鼓起勇气和他说,“我想和你试一试。”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跟我说了一句记忆犹新的话:“首先,有一条建议,不要第一次见面就和只请了你一杯酒的男人回家。”
第一次去他家里,是在又认真地沟通了差不多一个月后。在他的客厅里,他让我脱掉衣服。我记得他让我将手背到身后,然后居高临下地审视我的身体。
之所以用“审视”,是因为他的目光完全没有半点色情的意味,我甚至可以用“检查”这个词,完全就像在检查一件自己的所有物。
这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作为女权主义者,我的研究课题,我的日常工作,都是在与“基于对女性身份的固有凝视”做抗争,但当我的身体,完美的或者不完美的部分,不得不像商品一样被陈列,被展示时,我却感到了快乐。
他问我是否真的喜欢这种感觉,是否感到矛盾?那时,我一股脑地把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的、内心的话全都告诉了他,在我的印象里,我出国这么久,那天晚上应该是我说英语说的最多、最大段的一次。
我告诉他我的矛盾,我的热情,我的羞耻的愿望和被塑造的想法,他则与我讨论了我们将要相处的关系的形态,他会听取我的建议,我们一起制定了BDSM的边界规则以及项目清单。
这是我目前经历过的,最知情,最内省,最能够获得互相响应的亲密关系。
我的Dom送我的书
例如,我日常总是中性穿着,我的衣柜里永远塞满了T恤和牛仔裤。我们一致分析后认为,我其实并非认为牛仔裤就是更美的,而是因为我对自己并不自信,我的内心还是存在着对异国他乡的恐惧,想要不起眼地隐藏起自己。
因此我们的规则是我需要展示自己。和他在一起时,我不再被允许穿中性的衣物,取而代之的是连衣裙和高跟鞋。
以及,如果我发现一个男孩或者一个女孩很吸引我时,我必须主动去与他们调情,不可以将想法藏在心里,然后将最后的结果汇报给他。
当我告诉他我们约会成功时,他总是毫不吝啬地称赞我的魅力,事实上,在这之前,除了读书,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有魅力的人。
他还为我设置了许多性方面的规则,这是我们一起讨论后,为了满足我那个“内心的荡妇”而设置的。例如,除非特殊情况,我不再被允许穿内衣;以及我想要自慰时,必须给出理由并且征得他的同意等等。
总之,目前这段关系让我很愉悦,如我所愿,我正在被他重新塑造。
对我来说,我的研究生论文是一个社会调查,调查社会的性别期望如何塑造你这个人。例如,男性在社会的期望下应当变得阳刚、成功;女性则应当变得温柔,内敛;就我而言,我用自己的整个生命去拒绝服从这种潜移默化的说教。
我认为这样的凝视剥夺了所有性别的主观能动性,人的性格,人的风格,应当是由我们每个人自己去决定的,而不是根据性别预先设定。
而这段关系唯一使我感到焦虑的是,我自己,一个如此对抗父权社会塑造的人,却在一段男性主导的BDSM的关系中渴求被塑造,而且感到非常愉悦。
这是否意味着我在发表一份我之前所作的研究毫无意义的政治声明?
当他称我为荡妇,我却身心愉悦时,是否意味着我根本不想与他身份平等?我该如何看待自己男女平等的主张?
当我在他的羞辱和允许之下达到GC时,我是否在侮辱之前为了女权而战的自己?
夜深人静时,这些想法都会在我的脑子里冲撞,思来想去,没有答案。
或许,我可以把它们当成自己今后要去研究的课题和攀登的高峰。
祝我好运。
– 完 –
后记:关于Elle的疑问,之前我们刊登过另一位女权主义者的投稿,她的观点也许能给予启发,她认为:
BDSM实践让我摆脱了父权对女性的道德束缚,从“为他人”变成“我想要”:我可以在实践中大胆地向对方提出要求,从而释放过去害羞的自己,感受我真正想要的快乐。而这正是女权主义所一直想要冲破的枷锁。
全文见《追求“受虐自由”的女权主义者》
另外,周三预告的活动“無限開發-探索身体与灵魂间的能量”,因北京疫情防控原因推迟,十分抱歉,具体重启时间清关注文章内主办方公众号,需要退票的小伙伴也清联系购票客服处理相关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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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常觉得自己真是捡到宝了,因为男朋友是个超合我胃口的S。
我们不是在圈内认识的,最开始不过是关系不咸不淡的异性朋友,碰到暧昧话题都绕道走的那种。
刚认识时也没看出他是个S,就感觉他这人情商挺高,也挺有分寸感。聊着聊着,好感就建立起来了。
我是怎么发现他有S倾向的呢?
那天我一边上课一边写私人稿,顺手发了条微博:
他看了后私信问我能不能给他看看(呵,lsp了),我说不行呢这是金主爸爸的稿,然后把公众号分享过去,说你凑合着看这个吧。
过了一会儿我才想起来,我的公众号不止有常规的爱情故事,还有很多不可言说的内容——
比如我写的第一篇文章,是和一个女主的SP纪实文。
尺度…确实有些大。
主要是,感觉圈内的xp在很多圈外人看来会很不可理喻,所以当时我还蛮忐忑的,但撤回消息已经来不及了。
在我已经做好被拉黑/被骂变态的准备时,他却发消息说很喜欢我的第一篇文。
我感觉特别意外。
那时我就有在想他会不会是个S,但也不好意思问,只敢旁敲侧击的试探——有次我问他最近在读什么书,他说是王小波的《黄金时代》,我说好巧哦,我在看他老婆写的《虐恋亚文化》,并与他就艾斯爱慕进行了一番学♂术♀交流。
类似的试探还有过几次,直到后来,我确信他真的是个S。
而我也一直知道自己是个M,并在和他谈恋爱之后变得越来越M了。
恋爱前
恋爱后
我们间一切与S.M有关的行为是在谈恋爱以后开始的,男朋友和主人的双重身份无疑隐秘又刺激,床上的花样有多纷飞可想而知,床下也可以做很多有意思的事。
有次我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作业,他惩罚我去便利店买套套,自己站在玻璃门外观察我的一举一动。
当时感觉害羞到要升天了,火速买完后落荒而逃。出来把套套郑重其事交到主人手中,他摸摸我的头说:“本来想让你问收银员套套有没有大号的,看你这么乖就不欺负你了。”
我本来还在强装镇定,听到这句话脸直接红透。
还有一次,我打趣他说,跟你谈恋爱后搭讪我的人都少了。
他亲了亲我脖子上的小草莓,说因为你现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有主”的气息。
一语双关,没毛病。
无论是BD5M还是恋爱,“弱势”方好像都会更依赖“强势”方,也比强势方要更容易患得患失。
我也有患得患失的时候,会忍不住黏他,依赖他,甚至凌晨三点发满屏的矫情文字(老夜来非了)。
难过的时候,我总是第一时间想到他。
而他每次都耐心包容我的小情绪,尽可能地安慰我、陪伴我,无法见面时就电话联系,仅仅是一句“乖,听话”,就足以让我的坏心情烟消云散。
之所以能在他的声音中迅速冷静下来,不仅因为感受到了伴侣间的温情和爱意,还出于M对S的信任和服从。
其实我的性格反差还蛮大的。
在别人面前,我是个头脑清醒、独立自主的成年人,总是在充当“照顾他人”的角色。
在主人面前,我就是个张嘴等糖的小废物,享受着被管教和被宠爱的双份幸福。
被惯坏时会忍不住皮,也会受到警告:有时是一句淡淡的“最近又不听话了”,有时是一个威严的眼神。
每次被他紧盯时我都会秒怂,本能反应是先撒娇后讨好:钻到他怀里说“爸爸我错了不要生气”,然后乖乖完成他命令的小任务。
而他的命令可以很色情,也可以很甜蜜。
熬到深夜时,他命令我早点睡觉。
手足无措时,他命令我安心等他回家。
考试失利时,他命令我说小哭包不许哭。
有一天我对他说,我也给你下个命令好不好?
他问我,什么命令?
我亲了亲他,说:
“命令你狠狠地爱我。”
《恋恋笔记本》
“I think our love can do anything we want it 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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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像头转动时会亮起暗红色的光晕,发出滑轨摩擦的机械声响,每当王清听到这样的声响,她便知道,自己的主人“来了”。
口述:王清(化名),25岁,普通公司文员
笔者:48号
“我上班的时候无聊了就会打开家里的摄像头,看看养的猫在干嘛,你也是我的猫,我也想在你的房间里装上摄像头,随时掌握你的一举一动。”微信那头,备注为“主人”的人突然发来这样的消息,过了几秒钟,又补充说道,“我希望你在我这里是没有隐私的。”
王清正在公司上班,只是瞥了一眼蹦出来的消息,她便迅速地盖上电脑,举起杯子喝了口水来掩盖加速的心跳,同时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同事发现自己的失态。
这条信息让王清想到,在福柯的《规训与惩罚》里,构建了一个全景敞视主义的监狱,所有的牢房环形面向监狱看守的瞭望台,24小时有灯光照射,所有的囚犯都好似被扒光了衣服般暴露在看守们无止境的审视之下。
福柯的全景监狱模型
当初她读到这段时,脸上泛起红晕,莫名地来来回回咀嚼了很久,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向往这种被极端地、完全地掌控的感觉。
于是她飞快地打开微信,回复到:“好,想试试那种感觉。”
网购的摄像头很快寄到,王清开始和主人商量摆放的位置。毕业才两年的王清收入不算高,与人合租在四环外的一间三室一厅里,因此房间并不大,一张双人床,一个书桌,加上几个储物柜,便几乎塞满了这个逼仄的空间。
最后摄像头选在了与床对角的墙上位置,居高临下,开启时宛若一只天神的眼,永恒而恣意地审阅屋里的一切。
王清撕开双面胶,踩在椅子上,将摄像头粘到既定位置,回头时,她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在这个角度审视过自己的房间,毫无保留、一览无余到甚至有些浪漫。
她好似看到了自己在床上自慰,时而青涩,时而颤抖;好似看到了自己在书桌前加班,面膜掉在了macbook上气的手足无措;好似看到了自己在零食堆里追剧,迷迷糊糊的平板就砸到了脸上。
这是一个属于上帝的视角,也是一个属于上帝的位置。
不同的是,以往这些独角戏的观众只有窗外闪烁的星辰,而从今天开始,它们具象成了血肉之躯。
摄像头转动时会亮起暗红色的光晕,发出滑轨摩擦的机械声响,每当王清听到这样的声响,她便知道,自己的主人“来了”。
按照两人商议的规则,王清需要站到摄像头下,手背到身后任由其审视,并等待下一步指令,通常是“很好,继续忙你的去吧”,或者“转过身去,让我好好看看。”
在绷紧全身肌肉被摄像头扫过时,王清总想起不知谁的一句话,“没有人妨碍我的自由,是我自愿交出了自由。”
一个月前,王清决定要考注册会计师,便央求她的主人监督她下班后每晚学习到11点,做不到的话便施予惩罚。
于是每当王清下班回家瘫倒在床上时,泛着红光的摄像头和微信消息便会接踵而至:“去学习,别偷懒。”
坐在书桌前的王清每每想要开小差玩会手机,总会胆怯地偷看一下摄像头,摄像头上那幽幽的红光如同缚住她手脚的枷锁,让她的自灵魂至身体都无法自由如风。
有一次她发现摄像头熄灭,猜测主人可能是睡着了,于是终于忍不住刷起抖音来,结果刷的太过入迷,没有发现摄像头又再次亮起,结果被罚着在摄像头前跪到了凌晨两点。
这让王清感到既痛苦又快乐,仿佛在经历一场鲁米藏在诗中的隐喻,“关掉了月亮,却变得更明朗。”
而当全景监视带来的新鲜感和愉悦感退去,负面的影响开始在王清的生活中接踵而至。
有一次王清睡得迷迷糊糊,无意识中被尿憋醒,当她睁开眼时,发现四周寂静而幽深,独独一个泛着红色光晕的摄像头正看着自己。
她的身体本能地打了个冷颤,抱着被子往相反的方向蜷缩,那是一种被深渊凝视的孤独与恐惧,无法逃离也无法挣脱。她赶忙打开手机问主人,“是你在开着摄像头吗?可不可以把它关掉,我有点害怕。”
微信那头很快发来消息,“我睡不着所以看看你,按照我们的沟通,我可以在任何时候通过摄像头监视你,当时你是同意的,所以你不能要求我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关。”
“可是真的真的很吓人啊!”王清颤抖着打开语音条,以近乎绝望的声音回了过去。
时间流逝的很慢,手机还在静默,王清则死死捏着手里的枕头,她已经不想和这个幽灵共存了,至少今晚不想,她开始默默倒数着10个数,决定倒数到1时,不管事后会面临怎样的惩罚,都要用手里的枕头把它砸落。
当她倒数到5时,摄像头自己暗了下去,微信接着亮起,里面说,“我已经关了,你今晚先好好睡觉。”
还有一次视频时,她无意间一瞥,发现主人的电脑里密密麻麻地放了许多通过摄像头截图的照片。
有日常的,有私密的,每一张都像一把刀抵在王清的胸口,光是想一想便让她的后背冒出许多的冷汗来。
她质问主人为什么背着她通过摄像头截图。
她的主人则辩解说绝对不会给别人看,只是想自己留作纪念。
王清不认可他的说法,最后在王清的坚持下,她的主人开着摄像头当面销毁了那些文件。
但王清依然后怕,她不知道别的地方还有没有备份,文件是否能够通过技术恢复,以及今后他还会不会再拍。
只有在这种灵魂好似被挂在寒风里鞭挞的时刻,王清才会觉得,自己确实不是一只被主人养的猫,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村上春树在《弃猫》里说,“结果可以轻而易举地吞噬起因,让起因失去原本的力量。这有时可以杀死一只猫,有时也可能杀死一个人。”
王清已经几乎记不得当初为什么要同意安装摄像头了,但她想改变现在这样的结果。
于是,在房间里被按上摄像头的一个月后,她想找主人商量,想要立刻地、永远地拆除掉这个敞视的幽灵。
她的主人在沟通后同意了,告诉她,如果这个设备给她带来的痛苦已经远远大于愉悦,那么当然需要把它移除。
于是王清坐在摄像头之下,获得了“弑神”的许可。
但真当必须要拆掉它的时刻到来时,她又有了一丝不舍。
毕竟,这是两个异地的亲密关系双方,跨越时空的唯一羁绊。
她甚至奢侈地希望,在拆除之前这个摄像头能再次亮起,然后命令她按照一如往常的姿势立好,接受最后一次严厉的审视。
王清就这么默默注视着它,但10分钟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随着双面胶被撕下,摄像头连着数据线掉落到了地板上,兀自滚了两圈,熄灭了它眼里所有的光。
王清去厨房拿来了扫帚,连着从墙上落下的灰,把它们一起扫进了垃圾桶里。
“欢乐、痛苦、情欲、孤独的沉睡和纯粹的矛盾,都曾在我的眼睑之下。”——是这支摄像头的墓志铭。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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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一
很小的时候,在爷爷家看电视。如果里面有捆绑情节,我就对着电视机驻足不前,总想多看两眼。
到了初中,男生开始喜欢对女生做些恶作剧,我也不例外。最喜欢的是假装弯腰捡东西,把后座女生的鞋带解开,再绑到桌腿上。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恶作剧方式里,我只偏爱这一项。
直到进入高中,开始接触网络,我才知道,对大部分人来说,行动自由是一件最平常,最基本,甚至会被忽略的事。但对于另一部分人来说,有时候被捆绑,被束缚,或者捆绑别人,束缚别人,这样的感觉反而会让他们感觉到放松和自由。这种爱好对应BDSM中的“B”,也就是英文bondage(束缚)的缩写。
高二的时候,机缘巧合被我妈发现了MP4里带有捆绑情节的小电影,我妈大发雷霆,骂我是个变态。我清楚地记得自己躺在床上,问我妈:“如果你的儿子真是个‘变态’怎么办?”
天花板的日光灯上有飞蛾在飞。
“总归是我儿子啊,妈妈一定会找最好的医生帮你治病,就算倾家荡产砸锅卖铁也帮你治好。 ”说完,她眼眶都红了。理论上我也应该被这个回答感动,然后洗心革面一番,但我并没有,只是盯着日光灯上的飞蛾看了一整晚。
2011年,偶然在北京酒吧里看了一场绳艺表演,被震撼,第一次知道绳缚可以这么美,觉得自己一直为耻的爱好和想法并不是多么难以启齿的事。
2016年,我研究生毕业,导师和我妈都劝我再读个博士,在他们眼里,我除了读书学习再不会干别的了。我思前想后,最终拒绝了他们。
绳师,这个词对大部分人来说都很陌生,但却是我一直想做的职业。它的基础描述是用绳子安全地、专业地把人束缚起来,其实远不止如此。
需要一些生理知识,比如走绳的时候,绳子不能压迫受缚者的主要血管,否则受缚者会很快麻木;还需要一些应急方案,受缚者在吊缚中突然脱落了怎么办?同样也需要一些道德,如果约定好不褪衣物,不触碰隐私部位,就需要用一些类似“绅士抱”的手法来过渡胸部和胯部的绳子。
16年9月份,我尝试把这些解释给我女朋友听,并期待获得她的支持。她问我:“这是不是意味着你要和许多不同的异性亲密接触? ”
我想了想,轻轻点头。她想都没想,剧烈摇头。
于是16年10月份,我独自踏上这段旅程。
二
从16年到现在,找我体验捆绑的人已经超过三位数,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各自领域的优秀者,或者是一群决定别人人生的企业中高层,或者是事无巨细操劳的学生会干部。做决定就意味着负责任,而他们找我,便是为了暂时逃避手中的决定权。
“绳子是不能乱选的,好的捆绑需要绳师对受缚者格外用心。毛刺太多的麻绳太扎不亲皮肤,毛刺太少又太光滑摩擦力不够,不好打结;最好的麻是日本亚麻,但是太贵太少,印度黄麻则物美价廉,质量过关。你看我这绳,三股麻丝搓成线,水煮半日祛杂闲,大火轻燎出头刺,终得一绳值万钱。”
作者图 |绳艺
我拿起一捆麻绳,拨开麻丝,详细地给我面前的预约者介绍。我很少说那么多的话,别人也很少像面前这位预约者一样,问我如此多的问题。
“你身份证的信息有没有可能是伪造的?”
“如果我被你绑起来,你拍照要挟我怎么办?”
“还有,你用的那些东西是怎么消毒的,具体步骤你给我说一下。”
“我不能动的时候,如果我想上厕所怎么办?我怎么告诉你?”
“你跟我说了这么多,归根结底,你到底怎么确保我的安全?”……
我每说一句话,她都能提出3~5个问题。前前后后,我喝了两瓶矿泉水,才勉强回答地让她满意。
到了捆绑的时候,她又不如之前活泼了,紧闭双眼,背对我跪坐,仿佛一尊雕塑。绳子从她的胸前抚摸而过,她却完全没有反应。
我在她后脖子下打了个十字扣,用力收紧,绳子便陷进她的肉里。她终于皱了皱眉头,像是觉得有些紧了,用力耸肩挣扎了一下,嘴里轻声叹气:“真不知道这不能动的感觉有什么舒服的。”
我理了理她身上的绳子,问她:“是有哪觉得难受吗?”
她从跪坐的姿势站起来,双手还拘在背后不能活动,点头告诉我:“其实我不喜欢捆绑,我也不打算让你捆绑很久。” 我放下绳子,觉得自己被耍了。
“我女朋友要来找你,她和我刚刚分手,可能感情和工作上的压力都太大了,想暂时逃避一下。但我觉得不安全,不准她来,跑到她家和她吵了一架,结果我反而还被拉黑了。”
说到这里,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我就想,反正我管不住她,她迟早都要来,不如我先来打个头阵,要是真有问题,我宁愿被伤害的人是我。”
她走到镜子面前,使劲挣扎了一下,把左右手的位置换了个个儿,“拜托你个事,她来预约的时候,你得把她左手绑松点,她左手一直有伤。”
“好,我记得了。”我边说边握住绳尾,准备帮她解开。
“还有,她最近焦虑的厉害,一把一把地掉头发,所以你绑她的时候,千万不要让她的头发受力。她平时不太爱穿成套的内衣,你如果看到了不要笑话她。我和你说了这么多注意点,你要不要用备忘录记一下?或者到时候,你能不能偷偷告诉我在哪家酒店?我在旁边开个房间等着。”随着她身上的绳子不断被解开,她又渐渐叽叽喳喳起来。
后来过了一周,她的女朋友如约来找我体验,我最终没有告诉她上面发生的任何事。我觉得作为一个绳师,有时候是在用绳子编织一张与世隔离的网,让在生活中不堪重负的人可以安稳地在里面逃离一会。
三
对于我自己,绳子的意义更多在于“联结”,联结形形色色在我原来的生活轨道里一辈子也不可能认识的人,比如张晁。
一个把体验约在早上6点的贫穷姑娘。因为穷,大学还未毕业的她就习得了一项得以傍身的特殊技能——匪夷所思的省钱能力。 好比她那天订的酒店,看起来至少有四星级,但是没有花一分钱。
后来我问她才知道,为了订到免费的酒店,她特意在半个月之前找了一份携程外包公司的兼职。然后拿到了一堆特价酒店的优惠券,可以在一些奇怪的时间段免费入住。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5点钟起床来见你吗?”我一路踩着晨雾,朦胧地找到酒店,看着张晁,感觉自己的眼睛只能睁开七分之三。
张晁放下她的挎包,是一个褪了色的蓝色小布包,金属保温杯从右侧的补丁下面漏了出来,摔倒地上,把我吓了个激灵,她赶忙弯下腰捡起来放到桌上。
“不好意思,这么早就把你喊过来。”她慢慢踱步到床边,想坐又没有坐,只是看着我,仿佛一个刚开机的机器人,正在等待输入指令,“那个,我还需要做什么吗?”
“不需要啊,等我把绳子整理一下就可以开始了。这么早来你也累吧?我还得一会,你可以先休息下。”我从包里掏出成捆的麻绳,抹上甘油。
“你用的甘油挺贵的呀,一般都是当护肤品用的吧,感觉这样涂在绳子上好浪费啊。”她很快地打开手机,复制了一段链接发给我,“我知道一款便宜又好用的,性价比超高,你可以试试。”她的手机屏幕有些碎裂,手机壳也褪色了。
随后,她掏出一本高三物理课本开始备课。
那时天还没亮,我把酒店的立灯拨转方向,想帮她提点亮光。“这是你的兼职吗?”
“嗯,我教的孩子,这次月考成绩提了20分,机构刚给我加了工资,顺便物理也让我给他补习了。不光是家教,手工、导购、服务员,只要能赚钱的兼职我都做。”
“你现在一节课多少钱?”
“我算教的比较好的,一节课600,一天是两节课。”
我吐了吐舌头,日薪比我高多了。
四
绳子理得差不多,我开始让她调整情绪。
她脱掉外套,露出是一件洗得泛白的短袖,背后鲜红的楷体绣着几个大字,特等企业奖学金。比这几个大字更惹眼的,是她缩水的内裤,和靠腰位置破开的小洞。我有点惊讶,特等奖学金怎么连内裤都买不起。
“特等奖学金在我们学校有3万块钱,我舍友拿到当天就去买了个新手机,然后还请全班吃了顿烧烤,可土豪了。”我用绳子绕过她的后背,细小的麻丝在鲜红的大字上游走,“你们学校呢?也不少吧?”
她跪坐在床上,手腕在背后被我抬得很高,但我还是察觉到了她轻微的抖动。“我们也是3万,但还是觉得少,所以我还要接兼职呢,没有买新手机,更没有请别人吃饭。”
“其实我觉得人没必要把钱看得那么重,够花就行,不然真的很累,还容易忘记自己出发时的本心。”没来由地讲出这句话,像是对她说的,也像是对自己说的。
“对每个人来说,钱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如果不是有名额限制的话,其实所有奖学金我都想要拿到,如果我可以不休息的话,所有的兼职我也都会去接下来。”她的语气坚决冰冷。
天微微亮起来,我没有再多问,捏住她的双手,用绳子固定在一起,“呼。”她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连长时间挤在鞋里的脚背、时刻笔挺的胸口和腰肢、有些僵硬的肩部肌肉,都一齐放松了下来。把她放到床上,她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了,不再挂着职业微笑,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成了一个任人摆动的布偶。
作者图 |绳艺
本来就陈旧的头绳突然断裂,乌黑的头发散落下来,盖住了她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们一言不发,整个房间里只有她轻微的,起伏的呼吸声。 按照约定,我要把她独自放置一会,体验被限制的感觉。
结束之后,她捡起地上崩坏的头绳,打了个结,准备继续使用。我有点不解,问她为什么要那么节约?她捣鼓了很久,把头发重新扎起来,又把原来水杯里的水倒掉,接满一杯酒店里烧好的热水。
她说,姑姑去年得皮肤癌去世了。没过多久,她爸也被查出了皮肤癌。不算住院治疗的费用,每个月的药钱就要八千多,她家本来就不富裕,她妈一边照顾她爸,一边推三轮车,每天晚上出去卖煎饼。
皮肤癌的遗传几率很高,她爸住院的时候,她和她弟弟也去检查过,医生告诉她,手臂上的那颗痣也不是一定安全的。她把手臂伸给我看,手肘的位置,有一块拇指大小的黑痣。
她有几个愿望,第一个是自己能挣出爸爸的医药费,让她妈不用这么辛苦;第二个是自己能存上足够的钱,让自己和弟弟如果某一天需要的时候可以用;第三个,是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多体验几件像这样遵循自己内心的事情。
“钱对于每个人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像你们努力赚钱,是为了活得更好;而像我努力赚钱,只是为了活着。”她耸耸肩,“但即使这样,我也想体验我的爱好,这和贫富没有关系,我控制不了。我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喜欢拘束的感觉,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去尝试,还好你不歧视穷人,不然我都怕自己约不到你。”
我为刚才的自己感到羞愧。我告诉她如果缺钱的话,可以在公众号上帮忙。她干脆地拒绝我,说自己现在做家教,教6门课,日薪在1200元左右,没有周六日,除去学校有事实在逃不了,一个月能挣2万多,去掉父亲的医药费,自己还能剩下很多钱。“你千万不要把我搞得像个乞丐,我这么努力赚钱,就是想不依靠别人的施舍也能好好地活下去。”
离开房间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她拿起酒店两瓶免费的矿泉水,一瓶放进包里,一瓶递给我,问我喝不喝。我摇摇头,说我不渴。
她吐了吐舌头,便把矿泉水、卫生纸、一次性的牙膏和牙刷统统塞进了包里,带上门,给我做了一个“嘘”的表情,然后拉着我向电梯跑去。
我看着被她装得鼓鼓囊囊的挎包,仿佛看到了一个正在和命运赛跑的小偷。
五
在张晁被捆绑不久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担心是什么重要的事,就快速地将她的手解开。
她夺过手机,一把扔到了远处的沙发上。震动的手机缓慢地旋转到沙发边缘,又跌落到地毯上,唯一不变的,是无限循环着的手机铃声。
“是不是有人找你?”
“不要管它。”她两颊微红,眼睛里涌出透明的液体。
我帮她按掉了手机,她沉默了好久,说:“我好累啊,见到你之前,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累的。”
我们总在说自由的好处,却很少人发现它本身就是一套刑具。而我通过绳子把它具象化,在那短暂的时间里,她得以摆脱作为人的身份,有了一点喘息的空间。
作者图 | 绳艺
去年3月份的时候,我看到以前一位受缚者的朋友圈,是她的遗言。其中有一段感谢我,让她体验了自己一直很想尝试的事情,少带走了一个遗憾。
她是我16年末的一位体验者,那时候她已经患了恶性血液疾病。预约我的时候,她刚刚养病结束返回学校,是身体状况最好的一段时间。
“以前很多想做的事情,我都不敢去做,担心这担心那,安慰自己以后再做也可以。但生病之后我就看开了,第一件我要做的事情是纹身,第二件要做的事情就是预约你,第三件事是要去追我们学校乐队的主唱,好激动哈哈哈。”
预约当天凌晨两点四十分,她带着她的纹身照片,连同上面那段文字一起发给了我。 我把它存在手机里,把它当成把绳师这个业余爱好坚持下去的动力。
不知道后来的她,有没有追到自己喜欢的男孩。
作者羊羽翔,绳师
编辑 | 翦瑛
本文为约稿,首发于公众号:真实故事计划
Chapter 1
“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我觉得你刚才的回答甚至超过了一些文法学院的专业学生,这是我给你们这些工科同学上选修课以来,听到过的最好的回答,你的文科思维非常棒,期末考试我给你加10分。”讲台上略带佝偻的老教授推了推眼镜,眼里对她射出柔和的光。
伴随着这些光,是全班同学的一片哗然。
“我叫。。。我叫yx。”她微微侧过头,眉头舒展开来看向我。那是一种近似邀功般的喜悦。
我捂着嘴笑,顺便拉一下她衣服里露出的绳头,牵动她在衣服下被绑着的全身,瞬间的不平衡让她一下子跌坐到椅子上。
砰地一声,她恨不得就要跌进我的怀里,而我也差不多被她撞得跌入回忆。
Chapter 2
“你好,我是yx,网上聊了这么久,我应该没认错人吧。”我在离约定地点不远的一棵树下找到了她。她穿着大红色的外衣,明明已是秋天,却还是傻傻地躲在树荫底下。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想先躲起来观察一下你来着,没想到先被你发现了。”她的眼睛刚飞快地扫过我,脸就变得比她的外衣还要红。
“额,你就这样把你没有成功的计划告诉我了吗?可是这对我来讲有点不礼貌吧,正常人不应该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吗?”我尴尬地站在她面前的风里,觉得这个妹子的脑回路是不是断掉了。
“啊,正常人哪会想这么多啊,我带你去吃麻辣烫吧,我们学校里有一家特别好吃。”我想告诉她我其实不太能吃辣的,但是瞬间已经被她拉出去了50米,我甚至怀疑她是那家麻辣烫的导购。
“你说你叫yx,要怎么证明啊,听着好像一个笔名。”当我面对着一大碗红红的辣油瑟瑟发抖时,妹子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我掏出身份证递给她,“妹子,如假包换的,不信你去隔壁网吧刷一下。”
“这是我的,也是如假包换的,你经常去网吧啊,我也是。”她头也不抬地把她的身份证递给了我,可见这家麻辣烫对她的吸引力确实挺大的,大到吃完了都没想起来要把身份证拿回去。
只是苦了我晚上一边在厕所拉肚子,一边告诉她麻辣烫真好吃,特别好吃,记得什么时候来把身份证拿回去。
Chapter 3
我第一次把她捆好,放到镜子前面的时候,她一下子震惊了,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她说就像是脑海里一幅模糊的画像,她一直努力想去看清楚,但总也看不到,幸好今天,我把它的每一根线条都勾勒了出来。
她抬起头来问我,“你可以做我的s吗?”
我托住下巴,想要创造一种欣喜若狂的感觉,或者幸福敲门的感觉,哪怕是捡到便宜的感觉。但我却好像已经丧失了七情六欲。
我说,好的没问题,但是我并不喜欢你。
她说,没关系,我喜欢你。
Chapter 4
“主人你会在北京工作吗?还是继续读研呢?如果你毕业就要走的话,我们很快就会分开了。”有段时间,她总是忧心忡忡地问我。
“还不一定呢,如果能保研的话,我就读吧,如果保不了,我可能就回家了。”我总是模棱两可地告诉她,“现在有几人加权和我都差不多,应该就看这学期几门课了。”
“主人,我看你有一门政治经济学的选修课,我去替你上吧,我上学期刚学完,这是我们的专业课,我考了满分呢,这样你加权一定能超过别人。”她拿着我的课表若有其事地说着。
“听说那个文法学院的老教授爱认死理,可是难伺候,你在这不一定能考满分。”我一边这么说着,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衣服里给她绑着,然后陪我去上课,以前也是没试过,应该会挺好玩的。
最后,加上那老教授送的10分,她一共帮我考了110分。
我如愿以偿地保研。她也乐呵呵地说“嘿嘿嘿,我也开始准备本校的考研啦。”
但是,当我偶然在她的邮箱里看到了她对UBC保研的拒绝信,我把她拖到宾馆里吊起来狠狠打了一顿。使出我全身力气的那一种。
我拍着桌子质问她:“你知道你拒绝了什么吗?你拒绝了一个更大的,更好的未来。那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更大更好的未来!”
她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一个劲地流眼泪。以前不管我怎么抽她,绑她,她都不曾流过一次眼泪。
Chapter 5
大年三十的晚上,我收到她的新年祝福,“主人,新年快乐。”定位在北京。
我打电话给她“你怎么还没回家啊?怎么还在北京?”
她略带不好意思的说,“主人我爸妈总是逼我相亲结婚,我不想回家,今年就没回去,我想和你在一起。”
“那你爸妈该多想你啊?你不想相亲你就别去呗,怎么家都不回呢?”我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主人对不起,我明天就买票回去。”电话那头看不到表情,我却能看到满眼的惶恐和失落。
Chapter 6
来年三月底,她总算姗姗来迟地回了北京。隔了两周见我,嘴角还有一丝淤青。
像是看到有人摔破了我心爱的玩具,我立刻红了眼,“CTMD,哪个不长眼的干的?我不找人削他去?”
她拉住我,就在我怀里哭得停不下来,她说她爸妈帮她找了个对象,有钱有势,一定要逼她结婚,让她别来读研了,说女孩子读研没用,她不同意,就把她关在屋子里,她好不容易才找空逃了出来。
“我喜欢你,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她死死地抓住我,怎么也不肯松开。
我想答应她,嘴却像哑了一样说不出来,我想拍拍她的背,手却像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我甚至懦弱地不敢告诉她我不喜欢她,我只是说,对不起,我研究生毕业就要回家了,我爸妈,也不想让我离家太远。
Chapter 7
从那以后,我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她,不断找理由搪塞她,本来一周见面一次,后来一个月也不一定能见上一面。
直到那一天,我正在宿舍和舍友一起打dota,她突然打电话给我。
“主人,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吧。”很久没说话,她的声音都有点陌生。
“不行啊,我今天晚上要开黑,要,要有个面试,下次吧。”我想赶快敷衍了事。
“主人,我就想今天见你。”她说。
“真不行啊,我最近真的挺忙的,这周末吧,这个周末我应该有空。”一个技能放错,自己在游戏里死掉了,我有些不耐烦了。
“你出来见我一面吧!!”手机里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喊声,我记忆犹新的却不是这句声嘶力竭的嘶吼,而是之后电话里传来的盖过狂风呼啸的粗喘。
一声,两声,三声,像野兽的咆哮,却又夹杂着呢喃的哭泣。
穿透话筒,穿透我的耳膜。我没开免提,却响到宿舍里其他人都摘下耳机望着我,开始是不知所措,继而又转变成不怀好意的揣测。
“你跟我这喊什么喊?今天发神经啊?告诉你,说了没空就是没空,说了不见就是不见。”我直接挂断电话关了手机,看着窃窃私语的舍友,“看什么看,开黑!继续打!”
Chapter 8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的话,我愿意再深思一下那咆哮背后隐藏的呢喃。
因为那天之后,她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像是落在我肩膀上的灰尘,轻轻一吹,便仿佛没有存在过。
手机关机了。微信微博,注销了。qq再也没有亮起过。
好几天后,我确信她不再会出现,我才终于想起去找她。她还在学校吗?还是回家了呢?
可是她家在哪来着?她学的什么专业来着?我记不得了。
她和我说过这些信息吗?我也记不得了。
我终于开始怅然若失,一遍一遍地去她们学校,走那些我们曾经走过无数遍的路。原来我从不曾把她放在心上。
她一定是对我失望了吧,还是遇到了什么变故呢?是她家人逼她回去结婚了吗?我已无从得知,但我知道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赶走了她。
我想去问每一个我见到的人,你见过xxx吗?可我又觉得自己毫无资格这样做。
总以为自己处理的妙至毫巅,能够毫不费力的脱身,可是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比小丑还要滑稽。
Chapter 9
上个月的某一天,我下班去找同学玩。上班之后少许坐公交的机会,毫无征兆地就坐过了站。
因为太过熟悉,熟悉到目的地都无法背叛记忆。
508坐过12站,就是师大东门。
我一眼就看到了那棵她当年站在下面的树,已经变得更大更加枝繁叶茂,只是树荫下,变成了卖手抓饼的小摊贩。
我突然就听到了她那时咆哮之后的呜咽。
“你出来见我一面吧!也许看到你,我就下不了决心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