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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鞋喝酒,抚足吃饭——中国古代恋物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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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恋物,大家脑海里可能第一时间浮现出来的就是皮革,胶衣,束腰之类的西方硬核恋物场景。毕竟近现代主流观念中的恋物理论发展和定义都是西方来主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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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自网络

在西方的定义里,恋物(Sexual fetishism / Erotic fetishism)是以某些特定的无生命物体或人体部位作为性欲对象,由某个生殖器以外的、通常与性活动无直接关系的具体对象得到性兴奋的一种性现象。

之所以会有恋“物”的说法,是因为传统上讨论性欲的理论假定了人类性欲激发的来源应该是另外一名“人类”,而在作为主体的“人”以外的外在环境、物品、情境、对象,皆被称为“物”的关系。[1]

 

无聊的我按照这个定义查了查史料,发现中国古代有恋物情节的大佬们也不是吃素的,不仅恋物,轻则为自己的爱好写上几首诗词歌赋,重则改变社会观念,影响千年,看来无论西东,大家在“恋物”这件事上,还都是讲究人儿。

提到恋物,首当其冲的就是“履”和“足”。脚在中国古代文化中扮演着什么样的暗示角色就不多说了,而履,作为承载脚的物,自然也被赋予了各种幻想和联动的基础。

 

那么古代大佬是怎么恋履的呢? 买一堆鞋子回来放在鞋架上供着吗?当然不是,请看下面各位大佬们的表演。

 

张衡,没错,就是那位捣鼓出浑天仪和地动仪的理工科小学霸,在《西京赋》中写到:“振朱屣于盘樽”。朱履一般指赤丝鞋,多为舞女穿着,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用舞女的朱履来吃饭喝酒。Emm,这也太会玩了吧。

 

“张衡小哥哥,我可以踩你的aj吗?”

“不存在的!我要拿它来盛饭。”

“。。。家里买不起碗是怎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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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戏曲大触何元朗也有类似的经历[4]。有一天晚上他去夜店喝花酒,突发奇想,扔了酒杯,要了酒保小姐姐的鞋来盛酒喝,喝完之后诗兴大发,甚至来了段freestyle,“你看这脚,又大又圆,你看这鞋,又长又宽。”还特意把诗写在了自己的扇子上送给小姐姐做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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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好意思,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乱入了,应该是这句诗才对,“手持此物行客酒,欲客齿颊生莲花。”

翻译过来就是,小姐姐我用你的鞋子喝了一杯酒,现在唇齿脸上都要开花了,这土味情话说的,可以说skr撩妹高手了。

其实理性分析就可以知道,既然允许恋“人”,那理所当然也可以恋“物”,只要不影响别人,这都是你的自由。

随着大家对恋物的看法越来越理性,医学界也越来越倾向于把恋物这种心理当做普通的性欲偏好来处理,现如今医生在诊断时,如果要把“恋物癖”划入精神疾病范畴,是要遵循非常严格的标准的,即(DSM-Ⅳ诊断标准):

1、至少6个月以来,反复多次以非生物物体(例如女性的内衣)来激起性幻想、性迫切愿望、或行为。

2、这种幻想、愿望、或行为,产生了临床上明显的痛苦烦恼,或在社交、职业、或其他重要方面的功能缺损。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中国古代历史上,在封建制度对性的讳莫如深与权力化的加持下,部分恋物的心理超出了应有的合理的范畴,甚至走向了荒诞和谬误。

伶玄在《赵飞燕外传》[3]所述的汉成帝就是这么一位。汉成帝这个小伙子喜欢打猎,早年打猎的时候呢,不太注意保暖,有次打猎回来之后那个部位就被冻伤了,太医诊断为“阴缓弱不能壮发”,不过,汉成帝你这是用了什么奇怪的方法打猎会冻伤那里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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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地方一冻坏可就不得了啦,自此以后,汉成帝就只有“把持”妃子的脚时才能找回做男人的尊严,于是上行下效,久而久之,汉成帝的后宫佳丽们互相攀比的就不再是谁的自拍更美,谁有钱买了Gucci的包包之类了,而是比谁的jio好看。

 

皇帝一众妃子中,jio最好看的呢,就属赵飞燕和一位名叫合德的昭仪。好看到什么程度呢?书中记汉成帝“每持昭仪足,不胜至欲,辄暴起。”,简单来说,皇上只要一碰到昭仪的jio,就完全把持不住。

 

但是昭仪有个坏毛病,就是睡觉的时候爱翻身,这样“帝不能长持其足”。这就让汉成帝感到很郁闷了,我想那种感觉,大概和我最近玩怪物猎人,每次砍龙砍到一半就掉线的失落是一样的吧。

 

汉成帝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就派了jio同样很好看的赵飞燕去劝说昭仪,让她向飞燕学习,改改这个翻来覆去的毛病。

 

赵飞燕拉着昭仪的手,苦口婆心地劝她,“你看哈,咱们皇上,多么牛逼的人物呀,请了无数的太医、道士,炼丹、做法都治不好皇上的病,但是皇上却只要‘得贵妃一足’,就能完全地恢复如初,这是天子和你的大福分哪,你怎么忍心翻来覆去地避开皇上的要求呢?”

 

昭仪冷魅一笑,放起了陈奕迅的歌,“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如果我也像姐姐你那样,皇上要什么就给他什么,他很快就会厌倦了,懂了吗?这就是皇上为什么之前喜欢姐姐你,而现在却喜欢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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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飞燕是怎么一脸黑线地从昭仪寝宫出来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一个人恋物不影响别人没事,但倘若这个人拥有无限大的权力,比如皇权,恋物就不单单是自己的爱好这么简单了。

 

正因为统治阶层的恋物观和权力无休止地杂糅到了一起,从而传递到士大夫阶层,再传递到底层人民,整个封建社会在权力的压迫下渐渐形成了一种畸形的恋物观,女性“裹小脚”便是这个畸形观念的具象化产物之一。

 

同样的,清朝袁枚的《续子不语》卷一中记载了一个由于整个社会的畸形的恋物心理而导致悲剧的例子,题目是《几上弓鞋》[2]。

 

说的是一位叫做储梅的读书人,性格沉稳,学富五车,遇人彬彬有礼。因为家里穷,就到了京师一个都统家里做教书先生,都统也对他十分满意。

 

但一天早上起来,储梅突然发现自己屋里的茶几上放着一只女生穿的绣花鞋,他一下就懵逼了,可能联想到了上文汉成帝的故事吧,遂喊来下人们破口大骂:“我在这里做先生,你们这些下人却在我的茶几上放这种东西,让都统看到了,他会怎么看我,会以为我是个变态的好不好!我以后要怎么做人?还不赶快扔掉!”

 

谁知道这个时候刚巧不巧,都统闻声而来,储梅一看,立刻逃到了床底下,用手捂着脸,“哎呀,羞死羞死,我再没有脸见大人了。”

 

都统刚想安慰一下,哎呀不就是只鞋嘛没啥大不了的,谁知道话还没出口,储梅已经操起一根大棒子,在床底下自骂自击,没等别人反应过来,脑浆迸裂而亡。

 

你说储梅恋物吗?很可能不恋,但他一介迂腐书生,从小接受的教育如此,便成为了封建王权导致的畸形社会恋物风气下的牺牲品。

西方恋物情节是否判断为心理疾病的很重要一条就是是否影响他人,但从古代封建社会的恋物事迹来看,统治阶级无意间流露出的恋物观念不仅影响了他人,还影响了整个社会。

弹簧压得越紧,反弹的时候力量便越大。正因为古代的恋物观扭曲地如此畸形,因此也受到了无数或轻或重或矫枉过正的批判。

 

宋代儒学家程颢在《玩物害道否》中提出了那句振聋发聩的名言,“玩人丧德,玩物丧志。”此语一出,得到了无数人的支持并延续至今。

 

为了纠偏,把“恋物”与“失德”联系起来,出发点是好的,但是矫枉过正,最后成了封建社会中与偏激恋物观念完全对立的又一个极端

至此,对待“恋物”、“玩物”,要么极左,要么极右,和西方一样理性去看待、研究恋物心理的时间和空间全部被挤压殆尽。

但还好,封建社会已经结束一百多年了,大清确实亡了对吧?虽然在科学地、理性地对待恋物这件事上,我们已经落后了许多,但至少在今天,我能看到“恋物”正在缓慢回归它客观的、本真的意义,和性相关的、不相关的,病态的、非病态的恋物现象,大家都在渐渐地寻找应对它们的方法而非一棒子打死。

 

所以不管你身上带着怎样的无形枷锁,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误解就灰心丧气。观念是会重生的,但它不会在某一天突然来临,它只会悄悄地,在人们一次一次地探索和寻求中,无声息地降临到人们身边。

参考文献:

[1]Lemaitre J. Legal Fetishism at Home and Abroad[J]. Social Science Electronic Publishing, 2017.

[2]《几上弓鞋》:“余同年储梅夫宗丞,得子晚,钟爱备至,性器端重,每见余执子侄礼甚恭,恂恂如也。家贫就馆京师某都统家,宾主相得;一日早起,见几上置女子绣鞋一只,大怒骂家人曰:‘我在此做先生,而汝辈几上置此物,使主人见之,谓我为何如人?速即掷去!’家人视几上并无此鞋,而储犹痛詈不已。都统闻声而入,储即逃至床下,以手掩面曰:‘羞死羞死,我见不得大人了!’都统方为辨白,而储已将床下一棒自骂自击,脑浆迸裂。都统以为疯狂,急呼医来,则已气绝。”

[3]伶玄《赵飞燕外传》:帝(指汉成帝)尝蚤猎,触雪得疾,阴缓弱不能壮发;每持昭仪足,不胜至欲,辄暴起。昭仪常转侧,帝不能长持其足。樊嫕谓昭仪曰:‘上饵方士大丹,求盛大,不能得,得贵人足一持,畅动,此天与贵妃大福,宁转侧俾帝就耶?’昭仪曰,‘幸转侧不就,尚能留帝欲,亦如姊教帝持,则厌去矣,安能变动乎?’”

[4]徐纨《本事诗》:何孔目元朗至阊门携榼夜集,元朗袖中带南院王赛玉鞋一只,醉中出以行酒。盖王足甚小,礼部诸公亦尝以金莲为戏。王凤洲乐甚,次日即以扇书长歌云:‘手持此物行客酒,欲客齿颊生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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